蕭閣青很平靜,她悠悠的煮著藥草,「其實這座森林,下有個封印,封著一隻異鳥,鴆鳥。鴆鳥是百毒之鳥,它食天下毒,成就了最毒,顯然此刻那封印應該被破了,若我沒猜錯,和蕭影一起的鳥,就是鴆鳥……」
一株一株的放完藥草,蕭閣青看著咕嘟咕嘟的鍋,平靜的說「鐵木,幫我做件事吧!」。
「義母說便是」鐵木沒有廢話。
「這裡只有你百毒不侵,你護護蕭冰,他還是怕毒的……」
「小事」說完鐵木站起身子,就離開了。 行走在山間,毒物森林表面上看,其實沒有什麼不同,綠樹灌木,獸道,草叢。無論多毒這裡都有努力活下來的生靈。
「清雪絨,多年草本,喜風,多生長在高處,林地少有,有之則珍,可惜不是我需要的。」看著路旁第一味葯,茅草似的長葉上探出長枝枝上是一片似霧的白絨,樣子有點像馬纓花,很好看,風一吹像一朵小雲。
蕭冰看了一眼便匆匆離開。
他要找的第一味葯,喜陰,寬葉,侏儒草,趴地而生走,需要撥開其他草才能找到,所以蕭冰一路盪起風浪,灌木搖曳,一路掃視。
一瞬間整個滿世界都是風聲和樹葉嘩嘩的聲音。
他遠去后,巨樹背後鐵木緩緩出現,他眉毛被碎陽染亮,烏黑是眼睛看著蕭冰離去的方向,他下意識的看看周圍,隨後向著蕭冰走去,只是路過蕭冰剛剛所在的地方,
腰間劍,黑白,輕盪靈光,發出一聲細微的鐘聲,森林的風似乎瞬間安靜了,鐵木停步,撫摸自己的劍,臉上漏出驚訝,白色劍靈,女子如煙繞他一圈浮在他的上方,白,依然很漂亮她忘記了過去,不再是是杜白素,只是鐵木的劍靈白,她溫柔的指向蕭冰沒有採的清雪絨,鐵木會意順勢一采,隨後就一口把清雪絨塞進嘴裡。 北宋大丈夫 一邊嚼一邊追蕭冰。
在蕭冰採好侏儒草后,白再次出現,此刻清雪絨已經被吃掉,鐵木身上散著淡淡的白光,他的修為隱約有極其輕微的提升,白一指,原來此地還有侏儒草,又是一塞進嘴裡嚼。
在鐵木連續吃掉好幾株草藥后,蕭冰忍不住了,吃了草藥的鐵木渾身靈氣溢滿,靈氣四處飄散,而且還化作靈光,除非眼瞎否則根本不會注意不到。
蕭冰背著一直草葉剛編的筐子,埋伏似的出現在鐵木面前「哥們你到底有多餓啊……」
鐵木尷尬,隨後裝起傻來「我…不是野菜不夠吃么…我就又出來采了……」
「那都是葯啊,你不怕毒死你?你都發光了。」
「沒事我體質好……」
蕭冰噎住了,他自己可不敢這麼亂來,他映象里只有蕭影這麼亂來,憋了半天蕭冰才問了句「你不怕死嗎?」
鐵木解釋「真的沒事,只要不是大毒魔葯,我都能吃。」
蕭冰突然有種錯覺,這不會是蕭影的親兄弟吧。
鐵木以前也不敢這樣,但是自從拜蕭閣青為師,且認了乾娘后,畫風就被帶歪了,蕭閣青知道他百毒不侵,而且體質異常,所以可以直接吃各種草藥靈草,且很有好處,劍靈白天生對草木靈性敏感,於是每次有靈草,白都會提示鐵木。
此刻對著蕭冰要不是鐵木壓著,白可能又會跳出來。此處靈氣充裕,顯然有不少靈草。
蕭冰看了看鐵木「我現在都不確定你跟著我到底為什麼了,一開始我以為你是怕我逃走的,現在我恍惚了。」
鐵木聳聳肩「你先採你的葯吧,你不要的是我的。」
蕭冰苦笑「你還真不客氣,這裡可是有毒靈草的,而且有點多的不對勁。」並用手指指了一個方向。
鐵木順著方向望過去,黑白劍手指觸摸,接著蕭冰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覆蓋在哪怕靈草上。
鐵木也皺了皺眉「數量還真是不少,不正常……」
蕭冰看著鐵木,充滿了探究的味道,他很仔細的看,很認真的回憶,這個人身上有他熟悉的感覺,此刻又散發出另一種熟悉感,可是自己為什麼記不清這個人是誰。
可能被盯毛了,鐵木渾身一寒「你這麼看我幹什麼?」
蕭冰也不隱瞞,「你們是誰?為什麼給我的感覺那麼熟悉而且很親近。」
「你們?你感覺錯了吧!或許前生我們是親人吧!」鐵木胡扯著。同時他不忘提醒「趕快採藥吧,這裡起風了。」
蕭冰也感覺有風,這風繞過髮絲,有種燥熱辛辣的味道,很詭異,他彎身趕緊就去採藥。
「嘎嘎……噶……」
「哇哇……娃啊!!!」
兩聲音,一個急且怒,另一個不知道啥玩意,但是就是熟。
蕭冰頭疼,鐵木不知道怎麼也有頭疼的錯覺。
遠處一鳥,一人出現。
那鳥毫不客氣,見人就,哇,一扇雙翅,無數羽毛如箭一般就射了過來。
蕭冰欲要防禦,就見鐵木出現在他身前,一面碩大的盾牌出現在最前面,擋住毒羽,同時空氣了辛辣刺激的味道加重了。
蕭冰二話不說,右手一揚瞬間凝出一隻冰弓,隨後拉箭,嗖。
空中一道藍光閃過,那鳥瞬間中箭,冰封,墜地。
然後歪在地上。
接著就是一個人影一腳踹碎了冰,那鳥瞬間破困而出,在它要繼續攻擊的時候,被人扯著腿,奔向蕭冰。
此時蕭冰以為那鳥已經被冰封了,他一揮手空氣中瞬間凝結無數冰晶,一下就就把詭異的辛辣凍住,隨後散落在地上,樣子像憑空創造了無數雪花。
然後就是一陣親熱,蕭影出現在他面前「哥,鐵哥,你看我把鴆鳥哥給你們帶來了。」然後像提著待宰母雞似的提著鴆鳥。
蕭冰忍不住了,他有點頭疼「弟,你這是送禮嗎?」
「不啊……」蕭影點頭。
鴆鳥一抖羽毛,毒羽直中蕭冰,蕭冰當場失去意識……他離鴆鳥太近了。
鐵木皺眉,拔劍就砍鴆鳥,這鳥也不笨,在打倒蕭冰后就掙脫了蕭影,躲避,不過它還是被砍傷了,它奮力對著鐵木放出毒羽,但是麒麟盾化作黑色鎧甲包裹住了鐵木,……叮叮……鐵木毫髮無傷且不動分毫,鐵木沒理鴆鳥,而是不爽的看向蕭影。樹下黑影,他如同惡魔,出過他的風隱約都被染黑了。
「鐵哥,你幹什麼啊,鴆鳥哥受傷了。」蕭影叫喚著。啪,一巴掌,鐵木打在蕭影臉上,「你哥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嗎?」
「…沒事的,就是毛扎了一下…」蕭影拎著鴆鳥不停的晃,似乎很期待。
鐵木對蕭影有些失望,他點中蕭冰幾個穴位,防止毒入腦入心。然後背起蕭冰就趕緊往營地跑。
「鐵哥,你幹什麼去?」蕭影見鐵木離開,追了過去。
但是被鐵木一腳踢開「滾……」,蕭影飛了出去撞斷了兩棵樹后才停了下來。
蕭影一下子呆住了「鐵哥……你……你們不要我了嗎?」
「不要」鐵木帶著蕭冰轉瞬消失在視野里,留下惡狠狠的兩個字。
蕭影心智不全,此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被拋棄了。
因為自己害死了哥哥,所以自己被拋棄了。
一瞬間小時候流浪的記憶浮現腦海,他感覺到了痛苦。
他一個人孤獨的在森林裡已經找哥哥找了很久了,記得那段時間沒有人陪自己,肚子一直餓,他一直尋找,空空蕩蕩是山野里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聲音,哥哥不知道去哪裡了,他沒有時間概念,所以不知道自己一找找了五年,好不容易才見到哥哥,哥哥就被害死了……
「哇……」蕭影問鴆鳥,「害死是什麼意思……」
「嘎嘎……害死就是會死啊,中了我的毒,他要死了,誰讓他們偷我的糧食還砍我……活該……」鴆鳥很得意,很發泄。
「哇……什麼是死……」蕭影繼續問。
顯然鴆鳥是了解蕭影的弱智的,它思考了一下,歪著腦袋「噶……死就是會變成泥……踩在地上的那個……」
「我哥,會變成泥……」蕭影呆住了。
……
營地篝火,蕭閣青依然在鍋旁,鍋里水汽悠悠升起散在風裡。營地的人已經可以隨意走動了,一切平靜的彷彿這裡從來沒有中過毒,此時幾個人一堆的閑聊著,只是他們依然有輕微的中毒反應。
蕭閣青總是時不時看向森林,她期待著,且挂念著。她與那些閑聊的人格格不入,安靜,恬靜自成一個世界。
草叢響的聲音,有人在山裡跑,很急很急。
很快出現了人影,是鐵木,瞬間蕭閣青臉色難看起來。
蕭冰蒼白的臉出現在她的視野里,閉著眼沉睡一般,一路顛簸,沒有醒過。
「怎麼回事……」蕭閣青怒了。
起風了,很大的風,森林裡野獸咆哮,似乎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 蕭閣青,不知道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站在迎風出看著遠處森林,此刻只是聽著浪漫樹林的聲音,那種吵吵的聲音,有種禽獸躁動的感覺,她有種預感,正在發生是什麼。
就在蕭冰中毒歸來時,森林發生了動亂,遠處有光,似乎有門出現,接著就是一群強大的野獸出現。
「發生什麼了,你們遇見了什麼?」
「遇見的蕭影這算嗎?」
攻門 「蕭影,怎麼回事?」
「就是因為他蕭冰才中毒的」
「蕭影很特別,你沒對他做什麼?」
「踹他一腳算嗎?」鐵木很不高興。
「你似乎很不待見他?」
「把自己哥哥折騰成這樣,還笑的出來的人,你覺得我會有什麼表情嗎?」
「你罵他了?」
「我說不要他了,小孩子鬧脾氣的話算嗎?」
蕭閣青笑了,有些無奈,「有時候你不知道那句話最傷人。他是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存在,顯然你對他說的話,讓他失控了。他就像小孩子,對於小孩子來說最重的話就是這句了。」
「他失控了會發生什麼?」
「他的失控總會帶走一大群人關於他的失憶。它的記憶每隔一些年就會消失一些,如果失控會直接消失,等他暫時附身的身體崩壞,他自己會徹底忘記這一世的人,這一世遇見過他的人也會忘掉他,他會變回最乾淨的樣子。」
鐵木看向森林,「那些奇怪的野獸是怎麼回事?」
「蕭影可是幻鳳啊,神獸山莊的三個聖獸之一,有點跟班很正常吧。」
接著蕭閣青看向鐵木。
「他的存在很尷尬,他總會惹禍,永遠幫不了你,他要離開了,如果是你,忘掉這麼一個人嗎?傷心還是無所謂。」蕭閣青看向鐵木。
鐵木本以為自己不在乎,會說忘就忘了吧,但是此刻他猶豫了,他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已經忘了,他反而更願意想起些過去,哪怕一點點。
蕭閣青看著他的樣子露出微笑,「這是人長大的必做選擇,有些人你已經忘了,有些人還在。」
鐵木苦笑,「乾娘你說這些話,到底想表達啥意思?」
蕭閣青道,「想恢復記憶嗎?叫醒蕭冰,找蕭影去。」
「什麼?」
「你被封印的記憶里也有蕭影,在蕭影抹除你記憶的時候,那個封印的陣會暫時失效,你會回憶起過去,暫時的,那個時候,你有一次機會偷會自己的記憶,所謂偷回,就是用盡全力去回憶,能過腦子的,就算偷回來了,離蕭影越近,你的機會越大。同時你會有機會安撫蕭影,不過如果你安撫蕭影,你會錯過偷回記憶的機會,怎麼選擇自己定。」
「帶上少爺是為了什麼?」
蕭閣青感嘆道,「那畢竟是他認的弟弟,最後一眼,總該讓他看看吧,另外安撫蕭影他很有經驗,他的弟弟留不留的住,也要看他的意思。」
鐵木忍不住問「乾娘,蕭影到底算什麼?」
「他是一個傳說,我都仰望的傳說。」
……
簫冰醒的時候,已經在森林邊了,蕭閣青坐在他的身邊,靜靜的看著,平靜彷彿痴迷。
「夫人,我……?」
蕭閣青遞過來一杯水,「先喝杯水吧」
蕭閣青的表情是溫和的,帶著慈愛,這些讓簫冰安靜下來。
吼……
唔……,嘎嘎嘎……
森林裡的風,帶來了森林裡的各種聲音,讓世界都有些深邃了。蕭閣青站起身子,風亂了她的發梢,華絲風裡搖擺,柔美卻又有些一種說不清的豪情和大氣。
簫冰看的有些痴。
「你弟弟出事了。」
「啥?」簫冰一下蹦了起來,「發生什麼了?」
「你知道你弟弟很特別吧!」蕭閣青看著簫冰。
「我弟弟一直都特別,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以為你死了,失控了,如果天黑前不安撫他,他會忘了所以人並且消失。」
「消失?」
「他能消失……」
突然簫冰想起了藍袍蕭影。 天作不合 玩世不恭的笑,不屑此間世界的狂妄。簫冰有些落寞,那人要走,誰能留。
「你希望你弟弟忘了你嗎?無論他是誰,忘了你,你開心嗎?相依為命的日子不是白過的。」
猛的簫冰回憶起小時候帶著弟弟流浪的樣子,若沒有弟弟,自己可能會堅持不下來吧,然後他發現不太對,自己的記憶空了一段。這段記憶似乎不重要,沒有蕭影重要,隨後他堅定起來,哪怕弟弟要走,自己也要以哥哥的身份送。
蕭閣青溫和的笑著,她知道簫冰想左了,搖了搖頭,很溫柔的笑了笑,「去吧,鐵木和你一起。森林裡有些不一樣的野獸,你需要照應。」
再看到鐵木時,他依然在樹下站著,很安靜,就像之前森林裡的相遇。
看了簫冰一眼,鐵木轉身走向森林,風裡傳出他的聲音「出發……」
簫冰愣了愣,這樣的說話方式很像曾經的自己,滿是遠離人群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