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也不知。」君言衡回味著茶水的香醇質感,輕啟薄唇,「知其不是忽現,而是有意而為,他是在等蘇丞相。不知其心思,如此明目張胆是意欲何為。」
故意而為?君言衡沉下心思,細細參酌著君逸宸所言,忽而說道:「意欲何為?那肯定是要拉攏蘇淺。」
沉了片刻,見君逸宸並無反駁,他又接著說道:「蘇淺此番南下回都,極得父皇讚賞。況且,這蘇淺也確是足智,僅一年間,就從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做到丞相之位,除去父皇的知遇,也可見他的智謀之深。不過,五哥,比起臣弟所知的,你應該更是深有體會吧。」
何止是深有體會。從蘇淺智處王嘉豐,到蘇淺巧用民力,再到蘇淺智擒易秋生。 冷婚甜愛 種種的種種,無不令他對蘇淺的智謀加以慨嘆。
「五哥,樓下好像沒了動靜。」君言衡側耳細聽。
「太子可有何動作?」君逸宸轉而說道。
許是君逸宸話題轉的太快,這莫名甩出來的一句話,讓君言衡愣神,片刻才接著說道:「太子府進來沒有什麼動靜,只是近日和肖小侯爺來往比較頻繁。」
君逸宸不以為意,「無礙,父皇壽辰在即,只要他們不鬧妖蛾子,就隨他們去。」 「幺蛾子倒是不會。只是近來侯府很是奇怪。」
君逸宸疑惑。
「近來,肖侯爺向皇上遞了兵符,說要辭退朝堂。父皇問其原因,竟是因為侯府夫人精神欠佳,肖侯爺決定帶其夫人,出門散心。皇上念其愛妻心切,也就允了。」
肖侯爺遞上兵符,無疑是解了皇上君夜修的一個心頭大患。畢竟,肖侯爺可是出了名的「鐵騎大將軍」,手下帶的士兵,更有「鐵騎兵團」之稱。「鐵騎兵團」則是認符不認人,君夜修拿得兵符,無疑是將這「鐵騎兵團」握在了手裡。
肖侯爺既然要退,皇上自然也不會阻攔。
如此,既解了皇上君夜修的心頭大患,又為君夜修添得虎翼。於君夜修而言,當真是壽宴到臨之際的一份大禮。
只是怪就怪在這裡:肖侯爺平白無故,為何要退?難不成真如他所說,要帶夫人遊山玩水,遠離朝堂?肖侯爺是太子的後盾,如此甩手走人,無疑是折了太子的臂膀。與太子向來素無交集的肖小侯爺,因著肖侯爺的隱退,與太子來往愈發頻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君逸宸心底也深深地起了困惑。
「靜觀其變。」君逸宸埋下困惑,微微說道。
「嗯。」君言衡點頭,想到蘇淺和君祈玉之事,看著神色淡定的君逸宸說道:「五哥,蘇淺和二皇兄走了。」
「蘇淺是聰明人。」君逸宸放下茶盞,只道了這一句話,便率先出了「冬雪」。一臉茫然的君言衡快步跟上:「這有什麼關係嗎?」
君逸宸未語,轉身進了馬車。
蘇淺是聰明人,在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真相之前,他自然不會放棄對君逸宸的利用。就算於君祁鈺同走,也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
「五哥,可否為臣弟解釋一下,為何在蘇淺面前如此貶低臣弟?」看著馬車裡閉目養神的君逸宸,君言衡心底很是不舒服。
君逸宸並未睜開雙眼只是輕啟薄唇:「何以貶低?只是道了事實。」君逸宸知道君言衡心底不服氣,可他也只是道了事實,蘇淺也確實是在逗弄君言衡。
君言衡的一聲冷哼,自然沒有逃過君逸宸的耳朵,他接著說道:「一進門就是無理,蘇淺雖未見你,就已猜到你的身份。知你無理,卻不理會你的無理,不是明知你的身份才故意而為之,而是讓你的怒火先燃燒你的理智。接著他又以他淡定卻強大的氣場壓過你,是為他接下來一本正經的胡說做鋪墊。」
「一本正經的胡說?」君言衡大呼一聲。
君逸宸勾起唇角,「玉樹臨風,這話用在你身上,可有何不妥?」
「不妥,蘇淺的話沒錯,與五哥相比,臣弟卻實不可用玉樹臨風。」君言衡還在堅信著蘇淺所說的話沒有錯。
「那與市井之民想必,可配?」
君言衡恍然大悟。照此說來,就此事而言,他確實不可用「溫文爾雅」四字,但這並不影響他本身的品質就是「溫文爾雅」。
過了好大一會兒,也沒有聽見君言衡再次言語,君逸宸睜開了雙眸,只見君言衡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由得好笑。心有擔憂,便對著君言衡提醒道:「蘇淺身份莫測,小心吃了暗虧。」
「五哥放心,臣弟不會胡來。」君言衡笑得有些狡詐,君逸宸無奈的搖頭。看來君言衡不吃虧是不會死心了。
夜闌更深,萬籟俱寂,只留達達的馬蹄聲,在這寬敞的大道之上。
君言衡再三耍賴之下,就跟著君逸宸回了「宸王府」。
入得府門,就見吳伯,面帶愁雲。未帶君逸宸問話,君言衡先開口問道:「吳伯今天面帶愁雲,莫不是遇上了難事?」
吳伯躊躇片刻,看向君逸宸。好小說吧
君逸宸輕啟薄唇:「但說無妨。」
「王爺可還記得今日抬進府內的男子?」吳伯話還未說完,就被君言衡打斷。
「抬進府內的男子?何人如此架勢,竟要得宸王府的人將他抬進門。」君言衡義憤填膺地說著。
「不不不。」吳伯慌忙說道,「六王爺,誤會了。」
吳伯正要向君言衡解釋,就聽到君逸宸問道:「醒了?」
他連忙答道:「回王爺,醒了。此時在書房。」
吳伯話音剛落,就看見君逸宸緊蹙眉頭。方要繼續說道,卻已見君逸宸大步流星,向著書房走去。
「莫不是吳伯年歲大了,五哥的書房,怎能容外人亂入?」君言衡也是皺著眉頭說道。
吳伯方才想起,剛才一時緊張,竟忘記向王爺提起男子的身份,直接說男子在書房,怕是王爺誤會了。
他連忙追了上去。只是,待他氣喘吁吁的跑到書房時,就看見君逸宸和男子已經打了起來。
刀光劍影,招招凌厲,可是誰也沒有佔得半分上風。
吳伯頓時懵了,看見旁邊悠哉觀戰的君言衡,慌忙說道:「六王爺,您快快想些辦法,讓他們停下來吧。」
哪知,君言衡只是睨了一眼滿頭大汗的吳伯,以為他是擔心君逸宸受傷,隨後安慰道:「吳伯放心,眼觀天下,沒有幾人會是五哥的對手。」
說完又繼續看著兩人的招式,似乎發現不少趣味,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招式,他也跟著比劃起來。
看著無所謂的君言衡,吳伯知道君言衡是誤解了他的意思,他又連忙說道:「六王爺誤會了,老奴的意思是,您想辦法讓他們停下來,那個男子是凌王。」
「凌王?」君言衡一怔。隨即責怪道:「吳伯,您怎麼不早說?」
見二人還在聚精會神的打著。君言衡頓時有些要在風中凌亂的感覺。兩個高手相戰,他貿然闖入,豈不是……他撇了撇嘴,隨後便猛地跳進二人中間,「五哥。」
君逸宸看著突然闖入的君言衡,眉頭擰起,隨即很快收手。
蘇凌也很快收手。
君言衡看著收手的二人,很快移步到君逸宸的面前,小聲說道:「他是凌王。」
君逸宸怔住。
早上出門之時,只是因為他看到男子腰間掛著的一塊玉佩,有些眼熟。才讓人把他抬進府內,想一探究竟。未曾想,此人竟是凌王。
君逸宸心思輾轉,驀地,眉頭又皺起。未待他開口,男子先大笑起來。
步步謀婚:總裁老公別太勐 「哈哈哈,不想宸兒功夫如此了得,如今也已是大人模樣。遙記得,我上次見你之時,你還只是孩提時候。如今一晃,也已有二十年。」蘇凌說著,就沉下了眸色。淡淡的哀傷,從眸中溢出。
蘇凌的一席話,自然解得君逸宸的困惑。
雖說,禹月都城有凌王府,而且凌王府與宸王府又相距甚近,可是自他有記憶以來,從未見過凌王。凌王更像是個謎,雖未見過,可卻聽過。
如此突然出現,確實讓他深有困惑。 君逸宸稍事整理,隨即躬身道:「不想竟是皇叔,方才是宸兒魯莽,還望皇叔莫要怪罪。」
蘇凌怔住,他還以為,得多費一番口舌,為君逸宸解釋,倒是沒有想到君逸宸會那麼快接受自己凌王的身份。
他連忙從錯愕的表情中恢復過來,細細看著與他正面相對的君逸宸。
漸漸地,蘇凌的瞳孔一點一點放大,眼前慢慢的出現一位美麗女子的面容。
「瑾兒。」
滿目哀愁,輕聲呢喃,痴痴話語,帶著無限繾綣。
看著,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向君逸宸。紅著的眼睛,蓄滿淚水,卻硬生生沒有掉下來。
君言衡驚呆,看著沒有言語的君逸宸,卻輕喚了一聲:「五哥。」
縱然心下困惑叢生,君逸宸還是從君言衡的一聲呼喚中緩過神來。
他薄唇微啟,喚道:「皇叔。」
清冷之聲,蘇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正了正臉色,連忙說道:「眼睛最是像瑾兒。」
君逸宸蹙眉。隨即讓吳伯帶君言衡下去休息。
頓時,偌大的書房,僅剩相顧無言的兩人。
許久,君逸宸挪步,想著桌案走去,「皇叔已有二十多年,未回禹都。不知此番回都,所為何事?」
蘇凌就近坐到圈椅之上,「自然是有要事。」
「那不知為何皇叔回得禹都,卻未回凌王府,而是醉倒在宸王府門口。」君逸宸的口吻慢慢變得犀利。
對於凌王的事,他也是曾聽得的,禹月國唯一的異姓王爺。可是卻不知為何在二十多年前,突然離都,杳無音訊。
所謂事出必有因,有因必有果。
如今,二十多年後,重回都城,又豈能不讓他多想。
況且,這位異姓王爺,因為與皇上結為異性兄弟,處處幫襯皇上登基,才得此「凌王」稱號。今夜,卻看著他的眉目喚著他母妃的名字,這不得不讓他加深對凌王回都的懷疑。
「此番回都,正是因為你母妃的忌日。」蘇凌低沉的聲音,帶著點點沉痛。
「忌日」兩字,染紅了君逸宸的雙目。
蘇凌的毫無掩飾,君逸宸徹底明了。
二十多年前,蘇凌的突然離都,是因為他的母妃。
如今回都,亦是因為他的母妃。
父皇,母妃,凌王。
君逸宸慢慢思索著。
夜,深沉的可怕。
房,寂靜的可怕。
「夜深了,皇叔,早些歇息吧。」
蘇凌看得出,君逸宸是有意要趕他的。
「宸兒也要早些睡,才是。」蘇凌說完,便起身走出了書房。
君逸宸看著蘇凌離開的背影,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案。
蘇凌的話,不得不讓他對母妃的死,有個重新的思考。
十五年前,母妃遭人構陷,因一紙書信,失了父皇的信任。雖然他未曾見得書信的內容,但他從那些宮人的眼神和言語中猜出了大概:母妃和一個外臣勾結,還意圖篡位。
案子最後被查清,是因為「琪妃嫉恨」,偽造一紙書信,真假難辨。
可是,與外臣勾結,在今看來,那個外臣應該就是蘇凌才對。可是,蘇凌卻一直未在禹都。那這個外臣又是何人?
琪妃為何又要以此構陷母妃?就去聽書
十二年前查到的真相,真的是真相嗎?
他是不是漏掉了什麼?
吻我,以愛情 整整一夜,君逸宸也未理出頭緒。
一場秋雨一場寒,忌日那天,天竟下起了小雨。
偏僻的山林,因著入秋,落葉滿地。
白容為蘇淺撐著一把油傘,靜靜看著蘇淺倔強地將墳邊雜亂無堪的枯草,一顆一顆拔掉,直到變得整潔,才將幾盤精緻的點心擺放工整。末了,又用衣袖擦拭著未寫一字的墓碑。
待收拾完畢,蘇淺便一動不動地看著墓碑。
淚水氤氳,模糊眼眶。
大雨瓢潑,一曲離殤。
忽然之間,傳來腳步之聲。和著雨聲,腳步越來越清晰。
「阿淺。」
白容輕喚一聲。
蘇淺微抬眼眸,隨即快速閃身,向著不遠處的大樹躲去。
白容慌忙闔上油傘,隨蘇淺而去。
來人是一頭戴蓑帽的黑衣男子,他似乎十分小心的向四周張望一圈,見四下無人,才緩緩蹲下身來。
「楊老弟,我來看你了。」男子說完,便將一小杯酒倒在地上,隨後又看向地上的幾盤點心,大雨中,已經沒了精緻模樣,他笑著繼續說道:「淺兒來看你了吧。」
男子說完,就自己倒了一小杯酒,一飲而盡。
「淺兒如今都是大姑娘了,可是為了讓你們沉冤得雪,她毅然絕決,扮作男子,隻身踏入官場。」男子說完,又自顧自的喝了一杯。「楊老弟,今日也是瑾兒的忌日。可是我身為一個王爺,卻不能入的皇陵去看她。眼觀這禹都,竟也只有你能陪我喝這酒水來解百憂。」
蘇凌說著,笑著,紅著的眼眶,莫名有著幾多愁。
雨勢逐漸變大,伴著嘩嘩的雨聲,不遠處的蘇淺對蘇凌所說的話,聽的並不真切。即便如此,卻還是隱約聽到些為之心頭大震的話。
瑾兒?皇陵?
蘇淺陷入深深地疑惑之中。他不可思議的看向身邊的白容,只見白容也是一副吃驚錯愕的面孔。顯然,白容也是聽到的。
只是,他知道,白容的疑惑卻並非他的疑惑。
斕貴妃——沐瑾。
莫不是蘇凌和斕貴妃是相識的?
如果蘇凌和斕貴妃相識,又和爹是是故交。那爹會不會也和斕貴妃相識?如若不識,那為何斕貴妃離世之日,僅楊家有了滅頂之災。如若相識,那為何斕貴妃的死因卻是自殺。楊家卻是家僕過失,打翻燭台,引得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