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應天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陳開疆我還不放眼裡,現在就想和你打一場!」
舜應天手中刀一翻,一條黑龍在刀上蒸騰環繞,整個人衣發都飄動起來,腳上已經開始動了。
舜應天如同一道鬼影來到王陽明身前。
手中刀橫掃,刀上纏繞的黑龍就發出一聲龍吟,開始離開刀,在四周翱翔。
王陽明平時練的身法啊,沒怎麼煉武功,拂塵里找的一門叫什麼驚神步的身法!
舜應天動身的那一刻,王陽明直接雙腳後跟提起,腳尖撐地,身子后傾,就直接挪移出數丈。
舜應天一刀甩空,而後黑龍刀芒向著王陽明咆哮裹去。
王陽明手中拂塵輕輕一甩,一道清風飛出,黑龍就被打散。
一龍一風的碰撞產生的波浪可謂強勁,舜天府前殿直接被削飛,殿裡面的人都跑到了後花園里。
舜應天眼中閃過一絲從來未有的凝重,眼前這人身法絕世無雙,道法高深!
他拖著黑刀施展羅天步,殘影道道,三個殘影將王陽明包圍。
每個殘影一個動作,連起來是一個詭異的連招。
可謂快到極致,這根本就是一招,只是太快,所以留下了三個殘影。
王陽明身體前傾,後仰,而後雙腳點地躍上高空。
有驚無險躲過那三刀的劈砍。
那三道殘影才重疊為一。
王陽明在高空看到陳開疆和一個中年人騎著馬剛到舜天府門前下了馬,便提劍入了舜天府。
都市超級雇傭兵王 王陽明叫了一聲:「小心!」
陳開疆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微笑,雙手舉起,丹田氣海翻騰,透明如水的氣息加持手掌長劍,用的是洛水宗的洛水步,輕靈飄逸落到舜應天身後。
舜應天剛轉過頭,卻是晚了。
陳開疆一劍刺入了舜應天的胸,劍尖從對方前胸探出後背,血滴答滴答地落。
舜應天身上的黑氣開始潰散,單手握著那柄刺入胸膛的劍,嘴中流下了血。
「原來真是……你! 相公別懵:夫人又裝傻了 你殺了我的舅爺爺!小爺我等你老兒……多時了!」
「我也等你多時了,舜家小兒,你給我死!」陳開疆身上爆發凝神境前期的可怕氣勢,花白的頭髮和一身華袍震蕩,咬著牙推著劍將舜應天推著後退,直接砸進了大殿中。
跟著來的中年吳承舉震撼地看著眼前這個場景,已經是癱坐在了地上。
「陳老將軍,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陽明落到院子中,衝進了大殿。
這事情好像比想象的複雜的多,這陳老將軍為兩個兒子報仇,精心策劃了這一切,如今是想和這舜應天同歸於盡?
舜應天另一隻手握緊刀柄,刀身一翻,將陳開疆的劍斬斷,一個後空翻一腳將對方踢飛。
陳開疆口吐鮮血,王陽明一把將其攙扶住,連忙站在了兩人中間。
「你兩人的恩怨到此也就算了,難道要鬧到姜都去?」
陳開疆一把將王陽明推開,有些凄慘地笑了笑:「天師,對不起了,我等今日等了多年了,過了今日,我將再無機會,在這之前沒有和你說明白,還請見諒!」
舜應天從地上站起來,探手運了功,黑色氣息將胸口的血止住,拖著手中黑刀慢慢走來。
「天師還是站到一邊去,我和他的恩怨還得在今日了解!」
四位世家子弟來到殿中,神色也是有些驚慌,「陳老將軍,收手吧,你打不過他的!」
陳開疆手一招,殿上擺放著的一柄大戟飛來,便與舜應天打在了一起。
「這是我大兒陳龍吟的兵器,我今日就用他殺你!」
隱隱見大戟甩出道道金龍,與舜應天的黑龍碰撞,王陽明和眾人都有些失神。
這戟和刀都是非凡之物,不知道那位陳龍吟身前到底是何等強悍的人物。
「陳龍吟死有餘辜!」舜應天再次使用天羅步,五個幻影將披頭散髮的陳開疆圍住,最終黑龍刀芒將金龍吞沒,陳開疆倒飛而出,身上已是刀痕累累,血流如瀑。
舜天府外一輛馬車飛馳而來,還未停下,馬車崩碎,一個白衣女子持劍凌空飛落入了大殿。
「爹!!」
陳巾幗看到父親全身是血的樣子落下了眼淚。
「天師,還請最後幫罪人老頭子一個忙,幫我照顧她!」
陳開疆一掌將陳巾幗擊飛落向王陽明,便起身招手奪過殿上第二樣兵器銀色的虎頭大刀,拖在地上劃去耀眼的火花,沖向了舜應天。
「陳嘯虎人不錯,可是太聽他大哥的話,我當年不得不殺!」舜應天準備最後一擊,一聲吶喊,一條十丈長的黑龍環繞身軀,緩緩托著他身體飄起,手中黑刀彷彿睜開了一對猩紅的眼,猩紅色的氣息映照得舜應天扭曲的面孔如同惡鬼。
「你這個畜牲!」陳開疆瘋魔了,頭髮上最後一絲黑色褪去,完全成了一個白髮老人,舉起手中的虎頭大刀的時候,一條銀色的白虎幻影將他籠罩。
「不要!求求你,救我爹,救救我爹!」陳巾幗絕望了。
失去了兩個哥哥,失去了母親,如今只有父親一個親人而已。
王陽明點了點頭,拂塵一甩,一條百丈長的蒼龍飛出,直接將兩人卷飛。
舜天府佔地方圓百丈的的前殿化成廢墟。
花園中給花澆水的老人抬頭看著天空盤旋的蒼白巨龍,臉上露出一絲震撼。
那課參天古樹在嘩嘩作響,彷彿響應著某個神的召喚,突然間枝葉瘋長。
「他是了,他就是那個人!」
這位在舜天府做了僕人好像有好多歲月的老人第一次開口說話,站在花園裡的所有僕人都驚呆了,原來這位老人家不是啞巴。
只是他們不知道老人多年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中的他是誰,而那個人又是誰?
黑夜中銀白的蒼龍翱翔,龍吟聲勝過夏日的驚雷,某一刻,彷彿就彷彿是天亮了。
我真的成過仙 那道手持拂塵的白袍身影拔地而起,落上白龍頭頂,帶著陳巾幗和陳開疆,還有舜應天扶搖而去的場景,成了他們一生中出現的第一個神話一般的場景。
如此夢幻,蒼茫,而縹緲…… 御龍飛天,這龍還是不一般的龍,實打實的。
手中拂塵是昆崙山掘來的,第一道空間有各種功法,道法。
而還有別的更神秘的東西,那就是一條龍!
這條龍是後來入住拂塵中的!
這還要從五年前說起。
王陽明從烽煙四起,人命如草的蚩國帶著王小天歷經千辛萬苦來到姜國的那一日,非常倒霉地遇上了銅鑼洲一場驚天大戰。
至今王陽明也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因為當時城門是關閉的!
百姓沒了家,沒了親人的悲傷哭聲,還有不甘地吶喊聲在很遠都聽得見。
天上飛的密密麻麻如蝗蟲一般的人,武道氣息,五光十色!
道法大陣,蒼茫壯闊,那片喊殺與碰撞聲驚天動地。
替身王妃 王陽明一路上是靠心中那一點希望來支撐著這一路的艱辛長途跋涉的。
也就聽蚩國的百姓說,去姜國吧,那裡比蚩國好,我們如果能活著到那裡,就好了。
可到了姜國大門前,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就被眼前的景象搞沒了。
他癱坐在地上,就撫摸著拂塵,笑著看著面前灰頭土臉的五歲小道童開玩笑:「屁娃娃喲,你哥我怕是把你帶到另一個地獄了,走吧,有多遠走多遠,哪天活著回來在這給我立個碑,就寫天師王陽明之神位,興許那會我也就能轉世,再回去了。」
當時小道童緊緊拉著王陽明身上破爛的衣服拽,五歲的娃娃不讓王陽明死啊。
一路上三錘捫不出個臭屁,更不會擠擠眼淚的五歲娃娃撕扯著王陽明身上那本就破爛的衣服,第一次開口說話了。
「哥哥,小天不要你死……」
王陽明笑著抬起疲憊的手用拂塵戳了戳娃娃的頭,躺在黃沙中眼睛直鼓鼓的看著天空,漫天的畢方鳥叫的那個凄厲,他噘著嘴學著叫了幾聲,一坨鳥屎落在他臉上。
娃娃笑了起來,王陽明也跟著有氣沒力地笑了起來。
「要是……有個大鳥來把我們當做臭蟲叼著進城,或許也就……就好上死在這黃沙埋骨之地些許,可是鳥都看不上我們啊,啊?我們,有多磕磣?」
王陽明當時就砸著手中拂塵,就像砸著去他娘的什麼天師夢,都一併斷了就算了。
那一敲神不知鬼不覺,就真動了天上的神靈似的,黃沙大地起伏。
當時王陽明懵了,他和還是五歲娃娃的王小天就被掀飛了起來!
那是一條從地下鑽出的長達百丈,蒼茫壯闊的白色蒼龍。
帶著他兩一起飛過了銅鑼洲,降落在提籃洲的一個小鎮上,落地之時龍又慢慢消散,彷彿一切都是夢。
第一次見活的龍還騎了一次,落地打碎某百姓家的房屋被房主叫鄉親們圍著打的時候,他還問有沒有人看見龍了?沒看到我們哥兩是御龍飛天而來,你們怎麼能打我們呢?
我們是神仙!
鳥的神仙?哪有什麼龍?晚上烏漆嘛黑的上房做小偷失足墜落就想哄人呢!給我打!
沒人信啊!
可事實向王陽明證明不是夢,也讓當時所有人都信了兩人就是神仙。
那柄拂塵散發著淡淡的白光懸浮起來,白須如同一朵花一般綻放開來,滴溜溜旋轉。
所有人手中的棍棒還沒觸碰到王陽明和王小天,一道白光盪開,所有人都被震飛了。
王陽明第一次見識了拂塵的神秘,後來的日子裡他給人看風水算命,打著天師的名號一路趕往姜都。
看風水算命一半真一半假,拂塵里的第一層空間書如大海,他也懶得看,倒是沒少在意那條盤踞在書海盡頭第二道空間之門前的白龍。
可是一晃眼五年過去,也沒有將其喚醒,而如今卻是神不知鬼不覺就喚醒了!
王陽明想感慨,可如今十歲的王小天可能到蚩國了吧,人不在身邊!
眼下也就這陳開疆父女兩,還有銅鑼洲的小侯爺舜應天。
外人終究是外人,哪有那個閑情和他們感慨一些他們不懂的心情。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你說陳老將軍,報仇這事,有沒有問過夫人,你如今這樣玉石俱焚也殺不了舜應天,你死了,女兒巾幗怎麼辦,你去了那邊對得起夫人?對得起兩個兒子?」
陳開疆的確打不過舜應天,年紀也大了,就算是準備了多年,可還不是差點被對方殺了!
王陽明懶得攙扶滿身是血,還不停咳嗽的陳開疆,那頭本來花白的頭髮可謂先前一戰已經全白。
應該是用了什麼秘法,強行提升力量,力量此時開始反噬。
陳巾幗是洛水宗的弟子,一看就知道父親是用了洛水宗的秘術!
多年前洛水宗的大師兄浮生悲曾用過,與舜應天一戰之後青絲變白髮。
幸得大師兄浮生悲當時年少,也只是需要很長時間來閉關來完全消除那可怕秘術帶來的反噬。
然而又能怎麼樣,從師尊段絡天那裡知道浮生悲大師兄幾年過去了也只是几絲頭髮轉黑。
而提及師兄身體如何,修為如何,師尊段絡天都會面色沉重,抬手示意不要再多問。
而如今父親煉了那等可怕秘術,唯恐無力回天了!
陳巾幗捂著嘴,落淚,攙扶著父親,「爹,我們這就回去,師傅他有辦法的!」
她來不及擦眼淚,瘋狂地給父親療傷。
「巾幗啊,別費力氣了,我只恨我死之前還沒為你的兩個哥哥報仇,你說爹爹多沒用……」
大兒子陳龍吟,二兒子陳嘯虎,人如其名,都頂天立地。
一生跟著他陳開疆戎馬生涯也就守在了這銅鑼關上。
他父子三人也沒指望著去什麼姜都拜將封侯。
夫人又有身孕了,他父子三人高興成啥樣?
陳開疆還記得大兒子陳龍吟說要親自給弟弟或者妹妹取名。
陳嘯虎說要親自教武功,不論是弟弟妹妹都要頂天立地。
夫人挺著大肚子忙活著給自家這爺三個弄吃的,都會笑得合不攏嘴。
這是陳開疆曾擁有過的幸福,可是他死也不相信兩個兒子會背叛姜國。
死也相信是銅鑼候府害怕他陳家兩個大將怕有朝一日取代他銅鑼候的位置,所以設計陷害了自己兩個兒子。
後來夫人艱難地生下女兒陳巾幗,就抑鬱而終了。
「龍吟,嘯虎我兒,還有夫人,我陳開疆對不起你們……」
一個人能有多少血夠流,對於一個用一生來鎮守關的老將軍,應該是永遠也流不幹的。
可是換了一個位置,為了親人報仇,不能手刃仇人,就算是血還夠流,可是在那自責失望的心情下,他也就倒地了。